“薇薇安,去看看发到总部去的传真有没有回函?我们申请的测试设备,多久能够运到阿姆斯特丹?还有问问阿尔卡特那边的消息,看看什么时候能够给我们送一个时间表来?”
刚进办公室的帕朗德用毛巾擦了把脸,脚踩在橡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看起来满头大汗、脸色红润,似乎是刚刚进行了一番体育锻炼。
“好的帕朗德先生,我这就去通信处确认一下。”他的秘书薇薇安跟在他的身后,从他手里接过毛巾来扔进垃圾桶,然后再拆封一条崭新的毛巾放在衣帽柜上。
帕朗德看起来心情不错,没有什么紧迫的感觉。今天早上他是骑着自行车来上班的,荷兰的风车和帆船美景几乎是他永远也看不腻的。再加上这香甜湿润的晨间空气和微暖的阳光,谁会舍得把自己关在一个名叫汽车的铁笼子里呢?
至于说既想保证八小时睡眠,又不愿意缩短夜晚娱乐时间——这个不是问题,副总裁总是会有可以晚到的借口,比如说和客户联络感情、或者昨晚在家里加班了之类的“正当原因”。
当然,就算没有这些“正当原因”,也不会有谁不开眼的在帕朗德先生的考勤记录上,如实填写他今天早上十点十五分才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什么?你说这是懒惰,是不努力工作?你当欧洲大爷们和在西班牙的中国人一样吗?享受生活,这才是工作的意义。为了工作而放弃生活质量,这不是舍本求末嘛。
“嗯。帕朗德先生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这是帕朗德在昨天私下接触周硕。询问直放站室内增益天线和分布式基站这两项技术,是否可以与爱立信公司分享的时候。对周硕竟然周日也要工作这一行为的教育结果。
荷兰人、西班牙人或者其他的欧洲国家,如果他们都能像西班牙人一样懒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世界啊!周硕同时心里也有些感叹。
过不了十分钟,帕朗德副总裁的秘书薇薇安女士就推着文件车回来了。她先是敲了敲门,然后才迈着款款的步伐走进了帕朗德的办公室。
今天她换了一双新买的红色小牛皮鞋,鞋跟足有十一厘米高,鞋面外侧上用水晶镶嵌了一朵晶莹的玫瑰花——当然,这鞋其实是便宜的中国货。不过却是她在阿姆斯特丹的布兰登大道精品店里买的,黑心的商家宣称这是意大利进口,售价足足是中国离岸价的几十倍。
其实商家说的倒也没错。这鞋是温州人在意大利的皮包公司向国内订货,然后直接发给阿姆斯特丹的。对,就是和后来一米四最喜欢的“达芬奇家具”,手法系出同源。
薇薇安女士把文件车横过来,特意向帕朗德先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新鞋之后,这才开始了她应该做的工作。
“帕朗德先生,这是瑞典总部给您的传真回函。集团总部的物流中心保证,所有测试设备可以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全部运送到阿姆斯特丹。”
“十五天!”帕朗德接过薇薇安女士递过来的文件。纸是挺括的五号书写纸,拿在手里非常有份量。但舒适的触感并没有让他感到心情愉快,反而皱着眉头,忍不住低声道:“真该死。从斯德哥尔摩到阿姆斯特丹这么点距离,竟然就要半个月的时间!这些物流中心的懒鬼,如果是在我的手下……”
说到这里。帕朗德突然沉默了下来。就算他坐上物流中心经理的职位,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让工人们增加工作速度。就算是想要把他们开除出工厂。说不定工会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游过来。
“这里是阿尔卡特公司的消息,我已经与他们确认过了。从巴黎运送一套测试设备到阿姆斯特丹。他们的距离更远,可能会需要二十天或者更多。”
“好吧,那我们就等等。”此时帕朗德已经不想吐槽了,阿尔卡特只是竞标合作方,而不是竞标的主体,不积极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从中国到欧洲,就算一点不耽搁也要一个月,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
帕朗德将文件扔在一边,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端起来美美的喝了一口。嗯,单单从距离上来说,中国人就完全没有竞争力嘛。
与此同时,阿姆斯特丹国际机场的塔台上,突然响起一个英语的呼号。陌生的呼号让调度员略微一愣,下意识的翻看起今天的航班登记表。
“阿姆斯特丹国际机场、阿姆斯特丹国际机场,这里是来自中国的c11332,请求降落,请引导……”
“这里是来自中国的c11333,请求降落,请引导……”
“中国的c11334,请求降落,请引导……”
伴随着接二连三的呼号响起,三架仿制安-12的运八运输机,逐渐从远方的天空中显出身影。蓝底白身的涂装,让看惯了造型洋气的空客和波音飞机的调度员,感觉说不出的老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