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想要脱他的出身,在这个社会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通过科举考试。然而即便你走上了更高的社会阶层,你也会现自己的出身在影响着你的一生。
宋甜儿打死都不信西门剑神真是什么糕饼店老板的儿子,你看他那凛然不食人间烟火的范儿!而她呢,她起码得先打点起一份家业,所以得应付许多闲杂人等——
丫鬟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道:“国师大人,朱大将军在外间等着见您呢。”
秀眉道:“朱大将军是何人?”
丫鬟为难,她也不晓得。
宋甜儿道:“他叫朱寿,是化名。其实就是当今皇帝陛下。”
秀眉惊吓。宋甜儿走出去,果然看见年青的皇帝正坐在正座上,一看见她就眉开眼笑地走过来:“本将军已寻了国师许久了,国师武功这般高强,便指点本将军几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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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到的地方,是江南慕容世家。
慕容家的人早已得知楚留香到来的消息,门前铺陈出十里长亭,周边人氏纷纷观望。楚留香和胡铁花打马而来之时,就见两边人群突然一齐欢呼起来,不少少女将手中鲜花雨点一样抛出。
楚留香出江湖已有十余年,他从未败过,他也从未中断过自己的善行。这样的人在江湖中的声望,几乎已是不可想象的。
用宋甜儿的话来说,他就是个中国式的黑社会“教父”。
黑羊群里的白色领头羊。
慕容家这一代的家长“青城公子”慕容青城已经迎了出来,这位贵公子从未笑得这么灿烂过,几乎已顾不得摆出他那矜持高傲的贵族架子:“久闻香帅令名,今日得见,实在幸甚。”
楚留香回礼道:“在下贸然到访,实在失礼。”
贵客到来,慕容山庄大门自然洞开,楚留香和胡铁花刚被迎进去,一辆马车却停在了门口。帘子被掀开了,两个青衣丫鬟先走了下来,她们用力地扶着一个苍白病弱的人,那不是个小姐,却是个少爷。
慕容家有年长的下人已经露出震惊之色——这个人他们眼熟得很,这分明是慕容青城的庶弟慕容玄珠!
江南慕容一向争强好胜,最要面子,每一代的继承人,都是文武双全,风采照人的浊世佳公子。能给这样的人生下后代的妾室,自然也非绝色不可,慕容玄珠的相貌,就不是一般二般的好,他的武功、智计、谋略,也无一不是绝佳。
然而他早已在多年前死了,谁也不能料到他会有活着回来的一天。有心思活泛的已开始计较,当年慕容玄珠是慕容青城的眼中钉,然而现在,在慕容青城多年无子,眼下慕容家将无人继承的情况下,他的出现却无疑是个好消息。
这样的情状,在这个月已是第十四次在江湖上出现,有的是在七大剑派,有的是在三大世家,有的是在东北,有的是在岭南,有的是在中原,有的是在蜀地……
原本以为早已死去的当年的青年俊彦,突然被人送回。
室内,三道寒暄过后,楚留香和胡铁花被请上宴席,中国人有什么事情,一贯喜欢在酒桌上谈,这也是人之常情。
慕容青城问道:“舍弟这些年不知是在何处?”
楚留香道:“他一直在石观音控制之下,这些年来未能与家中稍通音讯,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有一件事情却需得令府管家记住。”他取出一个小药瓶,并一张药方,郑重对慕容青城道,“慕容公子一直被石观音用药物控制,渐生依赖。这是江南名医张简斋先生研制的解毒方子,定要督促他按时服用,若他有什么胡言乱语、不妥之行,都得把他控制在屋中,过得一时半刻便好了。”
慕容青城听得呆了:“石观音?这……这确实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起身一揖,“香帅如此高义,慕容府上下俱足感盛情,来日定当厚报。”
胡铁花终于不耐烦地嚷道:“你们这一来一往,我的酒几乎都化作陈醋了……”
慕容青城笑起来,趁机劝酒,三巡酒后,又道:“香帅击败了那石观音,救出了舍弟,此番大恩,实在教人感铭于心……”
楚留香摇头道:“不是我。”
慕容青城错愕道:“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能耐击败石观音?”
楚留香微笑道:“想必你也听过的,正是如今江湖中新崛起的‘天一楼’主人,斩月楼主。”
离开之后,胡铁花喃喃地抱怨道:“老臭虫,我也知道你要追求甜儿,不过送的这份礼,也着实太那什么了一点……”
楚留香含笑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胡铁花无语,他说的自然都是大实话。
然而这样一来,江湖中这些最有权势的地方,都必须承一份斩月楼主的恩,日后图报了。江湖本就是最重恩义的地方,从此宋甜儿可为座上客,无论在任何地方。
这样的大礼,对初次自立门户的宋甜儿来说,岂止是锦绣?简直是甘霖才对。
而送礼的人非但没有任何求报之心,简直都不想让佳人知道这件事。
胡铁花好奇道:“那天你与她比试的结果,到底如何?”
楚留香笑笑,装没听见。胡铁花怒道:“你还不说,我就去告诉甜儿这几天咱们到底在忙什么。”
楚留香只得道:“我接住了她一剑。”
胡铁花问道:“然后呢?你们到底谁胜谁负?”
楚留香道:“若继续出招,最后想必是她胜;但我若仅求自保,她对我又并无杀心,我也可以顺利离开。”
胡铁花大笑道:“好,好,好!”
楚留香道:“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胡铁花笑道:“你打不过还跑得过,我总算不用担心你以后被家暴,难道还不开心?我简直已开心得要昭告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