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看来感情确实是一件奇妙至极的事情。你觉得这是不是好事?”
“自然是好事。一个人快乐不快乐,和她剑法多高是没有关系的。有情人终成眷属难道不是世上最让人欣慰的事情?”
楚留香含笑拉着宋甜儿走开,到明亮处一看,才现宋甜儿也带着笑,他心里不觉更温柔喜乐。她道:“还说我们,他们不也一样。”
楚留香道:“说得好。他们比咱们还曲折些呢,只是可怜老胡孤身一个人。”他忍不住又俯□吻她,第一百零一次。
屋子里有灯光,窗上还印着人影。楚留香也不以为意,只以为是侍女,两人进屋,他撩开帘子让宋甜儿先进去,一抬眼却怔住了:屋子里正在铺床的不是别人,却是华服美容的贵公子韩王孙。
韩王孙波澜不惊似的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自然而然走过来,施礼:“属下参见楼主。”
宋甜儿“唔”一声,道:“你到了啊。”
韩王孙道:“是。属下极为挂念楼主,你在神水宫中可有受伤?”
宋甜儿道:“没有。”
她将佩剑搁起,伸手开始摘腰间玉佩、香囊、扇套等物,韩王孙乖觉地抢上,迅为她一一解下,灵巧的双手立刻又为她松开腰带,脱下外袍,宋甜儿也就略略抬手,任他施为。
韩王孙将外衣拿开,宋甜儿坐到梳妆镜前,原本目瞪口呆的楚留香赶紧过去,道:“甜儿,可是要把簪子取下来?”也不待宋甜儿回答,已经动手开始拆自己亲手梳好的繁复髻。
韩王孙看着,眼睛闪一闪,也不说什么,到一旁洗脸盆中拧起一方雪白的毛巾,宋甜儿起身后顺便就接过了按在脸上,他随后的服侍自然也一并接下了。
楚留香和韩王孙对视两眼,终于忍不住道:“韩楼主怎么在这里?”
韩王孙道:“怎么?楚公子不知道么,之前一直是我服侍楼主起居的。”楚留香登时咬着牙笑了起来。
这话倒提醒了宋甜儿,她道:“对了,这次出门没带女孩子来么?若有,让她们来,你们歇着去。”
韩王孙反应迅捷:“没有,就我一人来了。”仿佛已预料到了宋甜儿接下来的话语,他迅说,“楼主今日且安置吧,属下舟车劳顿也累了,明日早上再来。”说着端着面盆朝外走。
经过楚留香的时候,他嘴角挑起一抹恶劣的笑意,又轻又寒地对楚留香道:“楚公子今夜侍寝么?呵,忘了说,楼主内宠也在我管辖范围之内,公子记得明日来找我。”
楚留香又惊又气又笑,韩王孙却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还真是无可奈何,他此刻更不能和宋甜儿抱怨——真抱怨了他成什么人了?奸妃么?
宋甜儿一转眼却想起一桩更重要的事:“韩王孙把水端走了,你拿什么洗漱?不像话。”她一生气就觉得男人实在麻烦,不不,人实在麻烦,像以前,万事自己张罗的日子多么美好,她完全有能力把自己照顾得妥妥帖帖。人一多,是非就多,她情愿自己一个人呆着。
谁知这时却有两个客栈里的侍女敲门送水进来,又非要服侍楚留香洗脸脱衣,足见韩王孙的奸诈可恨。
第二天早上,楚留香在庭院中又看见韩王孙俊俏的身姿。宋甜儿在练剑,他站在拐角处,手里捧着剑鞘,一旁还准备好了茶水、湿毛巾等物,比寻常侍女靠谱得多。宋甜儿练剑完毕,他就默不作声迎过去,擦汗、递水,甚至弯腰为她整理衣袂,房内也早安排好了热水和服侍的人,实在周全极了。
什么叫真正的体贴入骨,这才是。
楚留香若无其事,胡铁花先忍不住了。他先问楚留香:“老臭虫,这姓韩的小子天天围着甜儿打转,是个什么意思?”
宫南燕抢白他道:“你莫非不知斩月楼主如今在江湖上是什么样的地位?先后击败石观音、水母阴姬,她此刻早已成了武林中的神话。且又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日后封神不在话下。她在许多人眼中已是新一代剑神,那些狂热的追随者莫说像韩王孙这样服侍她了,只怕跪下来吻她的影子也是愿意的。她又有天一楼,你知道权力能给一个人镀上多么耀眼的金光么?”
是,江湖本就是如此,败者有多凄惨,胜者就有多荣耀。石观音、水母阴姬失去一切,宋甜儿自然可以得到一切。
宫南燕幸灾乐祸地道:“楚香帅出门一定要小心,只怕有不少狂热人士此刻正想对你是杀之而后快。”
胡铁花不服气道:“难道楚留香就没有崇拜者么?”宋甜儿才成名几天,楚留香可成名了十几年!
宫南燕冷笑:“可惜得很,崇拜香帅到想要暗杀我们楼主的无非是些庸脂俗粉,这些人不用神水宫,连天一楼都能应付。”
楚留香一直镇定自若,他甚至都没开口说一句话,此刻宫南燕也不禁有些佩服他。心爱的人能和他并驾齐驱——这对许多男人来说都是个巨大的羞辱。
楚留香有这样的心胸。
他说:“老胡,我和韩王孙计较什么?”
胡铁花道:“那小子年纪还轻,我们确实不该理会他的。”
楚留香摇头道:“他只是甜儿的属下而已。”说完这句他就不想再说,反而问胡铁花,“你这次为何会与我们一同去京城?莫非是想见某个人么?”
胡铁花跳了起来:“我不过是想京中的好酒罢了,我想过谁?”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起来,到目前为止,白尺素是拒绝胡铁花拒绝得最彻底的一个女子,因此他也最惦记着她。
真的,韩王孙算什么,他越是倾身服侍宋甜儿,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越远。以她的品格,岂会与近身服侍的人牵连不清?
不过大抵还是报应罢,以前他有苏蓉蓉、李红袖,现在好了,她有了韩王孙、南宫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