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的把自己这念头和理由告诉师衍了,他怕是比她还要觉得不可思议吧。反复想了又想,易青绾还是觉得这实在是不像自己。
换做那些情窦初开的小丫头还好,这么丢人又莫名其妙的事情怎么会是她做出来的?
原来真的动了情竟能一个人变得如此不可思议?
回想自己提出成亲一事的时候,对上一世的悔意其实是远远压过她对他的情意的,可是...也许就是从刚刚开始,她突然发觉自己好像真的已经不可自拔了。只要看着他对她笑,听他对她说出那些话,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甚至藏不住心中的喜悦,不过偏又不肯诚实的在他面前笑出来,一定要装作自己是喝醉了才会如此。
真的动情了。
千秋和苁蓉只见公主想着想着突然捂住了脸,她们也终于忍不住面面相觑,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可是没过一会儿,易青绾便已经平复好了心情,正要起身好好洗漱一番的时候,外面的侍女却轻轻叩了叩门,走进门之后递上了一封书信。
易青绾一见那信笺的样式,心下已经了然。
拆开信之后,匆匆看了一眼其中内容又递给千秋,千秋扫了一眼然后借着烛灯的火将那纸张烧了个干净。
“走吧。”站起身,易青绾吩咐她们取外出的衣衫过来。
外面天凉,千秋特意拿了一件薄薄的披风为她披在肩上,然后问道,“咱们去哪儿?”
“干点正事。”
她们动身去了师家的别院。
师家别院在城西,与这边的宅子有段距离,之前师衍还在京卫指挥使司的时候,就时常住在别院里。在动身之前,易青绾特意问了一句师衍现在在何处,然后得知师漓在试图逃往母亲娘家小住几日的时候被师衍堵在了卫府门外。
这一次,就连易青绾都不会纵容着那个小丫头胡闹。她倒不是气自己的酒被下了那种东西,只是气恼师漓胆子太大,竟然随身带着这种催人迷醉的药,这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无论想做什么,也该被教训教训。
想到这儿,她扭头吩咐沈欢,“去卫府拦着点五爷。”
沈欢几不可见的扬了扬眉,似是想让易青绾换个人选去做这种事,可是紧接着便想到了此举的深意——拦着师衍教训七姑娘是假,拖着师衍别让他回来才是真。这事还不能做得太明显,难上加难。
几人从师家宅院外分开,赶往了不同方向。
守在城西别院的护卫并不少,不过纵使他们没见过这位刚嫁进师家的公主殿下,也有人见过她身后的侍女们,哪还敢不长眼睛似的拦着,就算心里有些困惑公主怎么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来这边的宅子,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各个都很识相的将公主迎了进去,然后在千秋等人的眼神示意下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不同于苁蓉她们,千秋一向是最了解公主的人,也最是聪慧,所以几乎在踏进宅子之后就想通了一件事。公主从离开宅子来到别院这一路上,虽然明着是避开师家的人了,可是来到这儿之后却是正大光明走进来的。似乎并不怕有人去偷偷告知驸马爷这件事。
也许她并不是想瞒着师衍……她,其实是在避着沈欢。
这些信必要经过沈欢的手才能送进来,这是易青绾以前吩咐过的。她们这些人也都知道,公主最信任的人就有沈欢一个。如今这信能送进来,沈欢也自然知道出了什么事,易青绾再想不动声色的避开他办这件事,就只能用别的方式支走他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千秋的心便是一沉。这么多年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竟要连沈欢都避开。
几人走至内院一间厢房外的时候,千秋守在了门口,剩下的人把守在院落各处,只有易青绾一个人推开了那扇门。房间内的人似乎早就察觉到有人过来,可是在看清来者是谁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似是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她。
看着面前这一身伤痕的男子,易青绾倒是很平静,反手关上门之后才淡淡打了声招呼,“许久未见,赵公子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