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算我一生中最丢脸的时候,也算是排在前五名的丢脸事件。”
谢海棠笑道,“当时我看见圣女端着蛆虫,慢慢往老乞丐伤臂上面放,登时就恶心地吐了,吐得昏天暗地,好半天喘不过气。”
小开心笑了两声:“是,医社治疗腐烂性外伤有时候动手术,有时候没有条件就用蛆虫,我们彼岸城养了好几千条蛆虫了,天天还都有大夫叫嚣不够用。”
孙捷也叹气:“如今九州各国开战的有好几个,整日打打杀杀,老百姓跟着受罪,咱们的大夫们整日疲于奔命,去年郝大夫不还叫嚣说不干了,说什么也不干了,要回家和白长老一起带孩子,可惜如今缺谁也缺不了他,真让他退休,咱们彼岸城再富贵也要破产。”
谢海棠咳嗽了声,不管这俩人怎么打岔,坚决把话题转回来,不让他讲完,他现在反而别扭。
“我在医社外头吐得虚脱,然后就被几个大夫扶进去灌了杯热茶。”
谢海棠摇头叹息,“那是我最接近圣女的一次,她亲自过来向我道歉,还给我开了药吃,那是一种药丸子,一点都不苦,酸甜味的,吃了之后神清气爽,半点也没有不舒服了。”
小开心:“……”原来他家师父这般敷衍,哄人只会用一招!
自己小时空别管是肠胃不适,还是不开心,只要一耷拉脸,他师父给他开的药就是酸渣薄荷丸。
好吧,反正也吃不坏人!
“离开医社以后,我听闻幽州有一伙人立地为王,杀人劫货,作恶多端,为首的还是个厉害角色,便单枪匹马去挑了这一伙,第一回开杀戒,杀了几个人,剩下的也废去武功,救了男女老少二十几人,算得上旗开得胜,意气风发,不成想,刚一下山就被阴了,原来那一伙中有个二当家,当时不在老巢,擅长用毒,也多智谋,而且长得相貌堂堂,不似坏人,我被人暗算,中了剧毒,以为自己这回怕是必死无疑,但几日后我却睁开了眼。”
谢海棠的眼神仿佛在放光。
阮明秀哼了声:“不用说也知道,你被你家那位至高无上的圣女给救了。”
“……那到没有。”
谢海棠讪讪一笑。
小开心也笑:“八年前我师父身体很不好,每一次出门至少都要跟三十个战司的好手随身保护,侍女也要带六七个才够用,就算救人,也轮不到我师父吧。”
一边说,一边摇摇头,“我奶娘爱看的那些小说话本,总有千金小姐救了个书生,衣不解带地亲自服侍,然后两情相悦的戏码,哎,要是个贫寒人家的姑娘也就罢了,千金小姐发发善心要救人,不知有多少下人会去帮忙,也许被救的人都到不了小姐眼前!”
谢海棠不搭理小开心,神色变得十分凝重:“确实,并非圣女亲自救我,我醒来时,幽州闹疫病,不光是人,连牛马牲畜都死得绝迹,那是齐国治下,朝廷下令焚烧数个有疫病爆发的村落,人人自危,老百姓们只能等死,圣女带着草药和大夫前去救人。”
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谢海棠的手有些抖,“你们也许不明白,因为你们没有亲眼看见,我当时一时热血上头,竟跟了上去,于是便看到了……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哭嚎绝望,到处是烧杀抢掠,人都失去了人性,因为没有活路,所有人好像都变成了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