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这样来回踱步,根本无济于事。”
丞相谢临朝服未换,一提袖袍,长袖伏案。他轻轻握着笔,笔触纸端,如行云流水一般,几下,就勾勒出一个仕女图来,图中女子虽并未见得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却有着一双如秋水一般的眼睛,见者心动。
明重谋顿住脚步,站在那里,冷冷一笑,讥讽道:“我朝重臣,竟如此窝囊,让朕如何不恼,如何不怒?”他长袖一甩,重重地打在一旁的字画上,刚即弱冠,刚刚亲政不久的皇帝陛下,难掩心中烦乱,“这就是朕的臣子,朕的臣子皆这般模样……让朕怎能甘心?还有那尉迟正——”
谢临的笔触顿了一顿,不动声色道:“尉迟大人怎么了?”他换了一支笔,将仕女的眼眸点缀得更亮了一些,“尉迟大人是陛下一手提拔的,陛下不应该不信任他。”
明重谋哼了一声,“刚正有余,变通不足,不必提他,”他走到谢临旁边,见他仍安安稳稳地画着,笔触镇定,毫不慌乱,连一丝一毫多余的笔触也没有,下笔提笔,皆干净利落。
人说画如其人。明重谋心忖他字不如其人,但画确如其人,这古人说话,也是对一半,错一半吧。
这谢临确实有点墨水。当年可是先帝钦点的探花郎,一甲第三,也不知自己这皇帝微服去偷偷考上一考,能不能也来个一甲进士。
不用是进士,最好是榜眼,压得我朝谢丞相翻不了身。
皇帝陛下见他画工精湛,这画中女子被他一画下来,仿佛人就鲜活了,尤其是那双如秋水一般的眼睛,就像能把人的魂魄也勾引走。
而这谢临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那画,聚精会神的样子,仿佛……
仿佛他对那个女子似乎有什么念想。
这女子是谁?是不是活的?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是不是一代风流丞相的又一个小情人?
皇帝陛下皱了皱眉,莫名地,心里噌噌的酸水往上冒了出来,连嘴里说的话,也变得酸溜溜的,“谢丞相好兴致,天大的事,这作画的笔,都不带抖上一抖的,难怪才廿六岁,就成了我朝丞相,光这镇定功夫,我朝文武一个一个,都比不上谢丞相。你看这画,如斯佳人,跃然于纸上,仿佛活了一般,谢卿的画工,朕很是叹服啊。”
他顿了顿,露出异样的表情,“何家的女子有这秋水一般的眼眸?倒要见识见识。谢丞相哪天一定要把这女子带来,给朕看看。”
谢临一听,皇帝陛下似乎对这女子很感兴趣,莫非要纳为妃?谢临心里刚这么想,话便脱口而出,“可这女子已经嫁为人妇,陛下若想纳妃娶妻,朕可以为陛下提供更多更好的人选。”
皇帝陛下嘴角一抽,这谢临没完了,还在想怎么让朕再纳个妃找个女人?
“朕不想娶什么妻,纳什么妃。”纳了妃,结果你个谢临给朕戴绿帽子怎么办!
明重谋隐约想起前日里自己的后宫差点后院失火,两个妃嫔大吵了一架,还差点动手。后宫没有皇后,自然是太后管,可是太后不管,只想着让明重谋娶更多的女人,什么雨露均沾。
皇后没有,太后不管事,这后宫的事,只能皇帝陛下自己来管。
皇帝陛下满以为自己只是朝上被谢临打压,回家了怎么着也该能耍耍皇帝威风,结果脑袋一抽,就对两个妃嫔念了一下谢临的名字,比自己威风八面十倍,不听话的妃嫔立刻闭嘴,安静了好些天,令无处可发威的皇帝陛下越发憋得慌。
问太后,太后说,既然皇帝精力旺盛,那不如还是雨露均沾一下吧。
明重谋一想,也言之有理。男人憋得久了,也容易憋出病来。宠幸一下后宫,也未尝不可。
结果明重谋对着晋阳宫洛妃的那张妖媚惑人的脸,就提不起劲来,本来还生机勃勃的“性致”,立刻萎了。
皇帝陛下慌了,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毛病,便成天成宿地找御医来,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御医把脉把了半天,又摇头晃脑了半天,又抚了半天胡子,愣是没说个所以然。皇帝陛下急了,觉得这御医显然就是在“逗朕玩”,明重谋差点就直接下令:“这老家伙如此怠慢朕,拖出去砍了!”
好在御医大人慢归慢,终究还是慢吞吞地说:“可治。”
皇帝陛下这才安下心来,对御医大人的高见洗耳恭听。却听那御医大人叹了口气,“臣还是先给陛下开个调养的方子,陛下先用着,如果不行,陛下再传唤臣。”
什么调养的方子?就是壮阳药。
吃了壮阳药的明重谋更是叫苦不迭,平日里的“性致”更是汹涌,差点闷得皇帝陛下上火。明重谋赶紧到锦绣宫找霜妃,想泻泻火,结果就在提枪而上的时候——又萎了。
明重谋简直欲哭无泪,**得不到满足,自然全天都站不稳,坐不住,也勿怪最近皇帝陛下火气重,尤其是一遇到丞相大人的时候,更是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