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莫谨言在检察院工作的朋友就给他打来电话,说查出当时认领温然尸体的那个男人叫“王文冲”,但他通过相关系统查询,并没有这个人,所以,极有可能这个名字是伪造的,并让他们试着去墓园调出近一年的监控录像,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比如,找到有什么人来祭拜过她。
温然对“爸爸”的期待空欢喜一场,同时,更加疑惑,这件事情也太令人不可思议,好心安葬她不说,还不愿意暴露身份。
他们再次来到墓园后,天又下起蒙蒙细雨。莫谨言以警察的身份,希望墓园能配合调出近一年的监控录像。看这么多录像,虽然比较耗时间,但似乎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事情总是会出现戏剧化的反转,监控录像他们才看了不到十分钟,就有园区的工作人员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说有人去那座墓了,让他们赶紧去看看。
“我才发现,其实,有个女孩每隔一段时间就被带过来,原来就是去那座墓地。现在又来了。”工作人员看向温然,“就是您们说的那座墓地。”
“女孩?”温然和莫谨言相视一眼,“去看看。”
这是温然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凌梓阳,她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安静的站在墓碑前面,面容呆滞盯着墓碑看,似乎在和它进行着无声的交流。看了一阵,眼泪默默的掉下来,却还是面无表情,好像那眼泪和她没有关系一样。她身旁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穿一身黑色的西装,看起来像是保镖的样子。女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穿着朴素,为凌梓阳撑着雨伞,担忧的看着她。
莫谨言想要上前,却被温然拽住胳膊,示意他再等等。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您身体不好,别淋雨了。”中年妇女劝凌梓阳,“我们改天再来。”
凌梓阳突然转过脸看向妇女,正好被温然他们看到她的正面。她撅起嘴,傻兮兮的笑,摇头晃脑的说:“让我再跟她说会儿话,这样她就不会晚上跑出来吓我了。”那神情,就像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在向妈妈撒娇一样。
“小姐——”
“你走开——”凌梓阳用力一推,将女人推倒在地,还瞪她一眼,“你们这些坏蛋,不许再看我,滚开。”
女人没办法,只好继续陪在她身边。她这样已经算很好的了,最起码不发脾气,不折磨自己,算是个正常人,来墓地看看,回到家里也能好好过几天。
温然和莫谨言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那三人都是吃了一惊,凌梓阳退到女人身边,几乎都要将头缩到脖子里去,睁大眼睛鬼鬼祟祟的盯着温然看,似乎浑身都在发抖。
女人将凌梓阳挡在自己身后,安慰她不要怕。
“你好!”温然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凌梓阳却因为她的靠近,更加害怕,大哭大嚷:“你不要来找我,我害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你走吧,不要来吓我了。”凌梓阳边哭边说,声音瑟瑟发抖。
温然没有说话,认真的看着她,真的疯了啊!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错了,你放过我吧。”凌梓阳突然“噗通”一下跪到温然面前,“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
“小姐,快起来,地上凉。”女人将凌梓阳扶起,又向温然道歉,“实在不好意思。”
温然轻轻摇头,“没关系。不过,她这样了,你们怎么还带她来这种地方。”精神状况这么差,还来这种地方,虽然不应该这么迷信,但总觉得不太好。
“唉,不来这里更糟糕,每次来这里看看,小姐才能好一段时间。您也是来看这位吗?”女人看了一眼温然的墓碑。
温然点头,咬了咬下嘴唇,说:“我是她的姐姐……”
……
这个女人果真相信了她是温然的一位姐姐,虽然女人并没有详细的说出事情的始末,但作为当事人的温然,通过她点滴的讲述,已经理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自从一年多前,温然将凌梓阳的那些视频内容传到网上之后,凌梓阳就在各种舆论的逼迫下,精神崩溃,在知道温然被判了死刑后就更加神志不清。虽然,她多次劝说父亲饶了温然,但是,父亲当时是恨透了这个毁了她女儿的人,一心要将她杀死,怎么可能有饶恕她的心思?
可是,她父亲没有想到的是,温然被执刑的那一天,他女儿凌梓阳就彻底的疯了,并且一整天都在家里神经质的发疯,到处跑,说自己看到了温然,说浑身是血的温然来找她,让她救救她,说她不想暴尸荒野。父亲让人看着她,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伤到自己。可是,她却趁别人不注意,用水果刀割开了自己的动脉血管,被发现时,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陪你一条命”。
妈妈心疼女儿,想尽办法劝说丈夫,希望他就当为女儿积点德,放了温然吧,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病急乱投医了。可是,时间已经晚了,他们还在家里想着怎么拯救女儿的时候,温然已经走在奔赴黄泉的路上了。